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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九栋十八厅”与其主人李咸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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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3-13 18:15 | 只看该作者 | 倒序看帖 | 打印
   醴陵的富里镇长庆村里有个“九栋十八厅”,因为地处偏僻,加上遗迹残存不多,故而鲜为人知。走进这座神秘的建筑,才发现隐藏了一段惊世传奇。
神秘主人李咸乐
    富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知道,“九栋十八厅”的主人叫李咸乐,而且还会补充一句谚语加以说明——“买田买得多,富里李咸乐”。可如果细问下去,多数语焉不详,无非是其田产多、子女多,其他方面就不得而知了。
    李咸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
    据李氏族谱载,李咸乐本名李心池,咸乐是其字,他另一个字号琴园。世人多以字称之,所以“李咸乐”之名在富里的老辈皆知。乾隆二十六年(1762)九月二十二日,李咸乐出生于地主之家,“性明敏,孝友,读书通大义”。34岁时,李咸乐被授贡生。贡生可以入京师国子监读书,这是科举时代府、州、县秀才中的优异者才有的待遇。由此可见其人学业甚优。
    不过,李咸乐最令人惊奇的,是他的土地经营之道。当年父丧,兄弟分家时,他从父亲手中继承的遗产是“岁入租四百石”。“石”是古代的计量单位,一石约合现在的60公斤。四百石就是24000公斤,不算少,但也不算多。“务勤俭,益居积”的李咸乐从此角色很简单,仅仅是一个土地经营者,主要精力全在土地上。谁家要卖地了,他会第一时间知道并赶去,想方设法买下来,然后租给佃户。在一单又一单的土地买卖中,有破落地主,有失地农民。从青年到盛年,他的土地不断扩大,从醴陵向东扩展到了江西的万载、萍乡,向南扩展到了攸县,向北扩展到了浏阳,向西扩展到了渌口。每年的农忙时节、秋收时节,他都要坐着轿子把各县的粮庄看一看,算一算收成,然后思考下一步的土地收购方案……
    在时光的累积中,李咸乐不事声张的成为一个拥有良田万顷的地主,田租比当初的四百石增长了30倍以上,从此“富甲一邑”。不过,这个富有之人没有为富不仁,反而“自奉俭约”,并且“恤好施与”。当时,渌江书院要从青云山移建到西山,李咸岳任董事并“首捐巨款”。至于,县城“文武庙、孝棚、宾兴堂、渌江桥诸公务”,李咸岳“皆与出资力以成”。李咸乐不忘书生本色,聘请私塾老师极优礼,尤其喜爱宾接文士,“游者至门,赆资无所吝。”
    李咸乐齐家有法,荣膺朝廷五品封典。道光丁未(1849),李咸乐87岁,他的玄孙出生,五代同堂,被朝廷授予旌旗和“彩娱大耋”匾额,可谓一门荣耀之盛。次年,李咸岳寿终正寝。但他的传奇还没结束,在他逝世之后的七十年间,其后人为他“六易葬处”。其原因,至今还是一个谜。
规模宏大的“九栋十八厅”
    嘉庆十四年(1809),47岁的李咸乐,在他生命的盛年时期,开始建造自己的宅院,地点就选在现在的富里镇长庆村。建什么样的家,其实他早已明确。作为客家人,他要建的是围龙屋。这是一种主体结构为“一进三厅两厢一围”的营垒式住宅,是客家人通常的建筑。只是,作为一方富甲,他要建广厦,既可让众多家人甚至子孙有足够的房子,还可存储自己的田租,自己的财富。于是,他选择了一个土地平整视野开阔的田园,精心绘好图纸,请来能工巧匠,开始了他中心的万代家业的营建。
    对于客家人来说,建一座围龙屋相当于构建一个小社会,工程浩大,过程漫长。数年之后,李咸乐的围龙屋竣工了。这是一座典型的客家围龙屋,共有四进三百多间房屋,天井一百零八口,占地面积约四万平米。大门前有一块禾坪和一个半月形池塘,禾坪用于晒谷、乘凉,池塘蓄水、养鱼。大门之内,分上中下三个大厅,左右的横屋一直向后延伸,在左右横屋的尽头,筑起围墙形的房屋,把正屋包围起来,小的十几间,大的二十几间,正中一间为“龙厅”,故名“围龙”屋。连绵三百多间的“九栋十八厅”,以屋前的池塘和正堂后的“围龙”组合成一个整体,六条围龙以南北子午线为轴,东西两边对称,前低后高,主次分明,坐落有序,布局规整。围屋里面,以厅堂、天井为中心设立了上百个生活单元,卧室、厨房、大小厅堂及水井、猪圈、鸡窝、厕所、仓库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,完全是一个自给自足、自得其乐的小社会。
“财不露白”的古训,或许从父辈的口中听过无数次,不事声张成为他一生的守则。即使这样的大宅建成,他也未曾请名人题咏,请官员主持庆典。于是,这么一栋四进三百多间的大民宅,在目不识丁的农户中相传,但没有人完整的造访过,只知道李咸乐为了采光,天井就开了108个!在他们的眼里,这样的房子和紫禁城一样,都是大,房间多,或者,就是在这斜阳草树间仿建的皇宫吧。在他们的眼里,皇宫是“九栋十八厅”,李咸乐的房屋自然也是。于是,“九栋十八厅”就成为口口相传的说法,在湘东大地流传至今。
    我们无法想像,当他在三百多间厅堂相连的宅子里迈步缓行时,是一种怎样的满足?我们只知道,从此湘东赣西数县的良田交易、土地收成结算,都在这片大宅子里进行。当夜幕降临大门紧闭后,人们只能从天井上空透出的灯光中猜测这家人又在做什么。我们还知道,从面积和规模来看,李咸岳的“九栋十八厅”可算是湘、赣、闽、粤境内的第一大民宅。惠州的“崇林世居”号称粤东客家围屋之王,也只有九厅十八井房屋二百六十二间,而李咸乐的却有三百多间房屋!从残存的建筑来看,也是极其讲究的。三百多间房屋,除了一个织布间,所有的房间都是锻烧的白釉砖铺地,门楣窗户均用石材雕刻,不同的房间窗户雕刻不同的花纹图案——在仅存的两个石窗户上,我们能清晰看到他渴望寿比南山、百世其昌的愿望。
收亲的故事
    李咸乐流传下来的故事中,最完整的是“收亲”(娶儿媳妇)故事。
    李咸乐五个儿子的婚礼都亲自操办,并且随着家境逐步富足而不断提升婚礼的档次,因而每一次“收亲”都成为方圆数十里的焦点。据说,为避免新过门的媳妇踩去父母的威风,他规定新媳妇进门时脚不能落地,用几张席子在地上轮流铺开供新娘子走。这样的表演,自然能极大地满足邻里的好奇心。但更突出的,或者说更有醴陵特色的是婚礼燃放鞭炮的讲究,有经验的邻居甚至可以通过放鞭炮的时间、节奏判断整个婚礼的进程。
    李咸乐的第五子娶的是浏阳一富家千金,两家门当户对,婚事盛况空前。前来道贺的宾客如云,凡来宾客必以鞭炮相迎,谓之“迎宾炮”。是日,整个婚礼鞭炮声不断。据说女方当时提出要用八抬大轿迎亲,李咸乐满口答应。李家的迎亲队伍出发时,放一挂万响鞭炮,谓之“发轿炮”,向乡亲们报喜。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很是壮观,新郎披红挂彩骑着骏马走在最前面,八抬大轿上绣着“金花诰封”四个大字,轿旁是笑得合不拢嘴的媒人,接着是放三眼铳、挑牲笼、打大伞、吹喇叭的仪仗队伍。迎亲队伍到达女方家附近时,再放鞭炮通知女方做好准备,谓之“报喜炮”。在女方家用过早宴,新娘随新郎出门时,又大放鞭炮相送,谓之“送亲炮”。路上,新郎骑马当前导,新娘坐轿随后,再后是新娘家一百人的送嫁队伍,嫁妆丰厚得羡煞旁人。两家的迎亲送亲队伍浩浩荡荡,吹吹打打,极是热闹。新娘下轿时以十万响炮相迎,谓之“迎亲炮”,然后铺席进门。拜堂时婚礼达到高潮,伴着司仪“一拜天地、二拜高堂、夫妻对拜”的声音,锣鼓喧天,喜炮动地,谓之“入房炮”,随后新郎新娘入洞房。客人入席,因为宾客太多,光是提醒宾客入席的“催客炮”就放了几分钟。整个婚礼下来,光鞭炮就用了千余箱。
    不料,李咸乐为儿子娶亲用八抬大轿的事传到了道台那里,惹出了一场官司。原来,旧时抬轿很讲规矩,清朝就明确规定,凡是三品以上的京官,在京城乘“四人抬”,出京城乘“八人抬”;外省督抚乘“八人抬”,督抚部属乘“四人抬”;三品以上的钦差大臣,乘“八人抬”等。传统的婚轿,有钱人家也只是四人抬。李咸乐派出的八抬婚轿自然引起了道台大人的不满,最后不得不花去大笔银子才平息此事。经此一难,他从此深居简出,并告诫子孙,其后代渐生反抗之心。清末,因谋刺两江总督端方而受同盟会员敬重的李发群,就是其玄孙。
    往事如烟。李咸乐的事迹湮没在《县志》、族谱中,且语焉不详。这栋称雄南方诸省的“九栋十八厅”,挺过了一百多年的风雨,却没有躲过人为的破坏,经过那个疯狂年代的折腾,如今只剩下一张槽门和几间破房在孤零零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。如果能像“西递”、“宏村”和“崇林世居”一样保存下来,李咸乐的“九栋十八厅”不知要吸引多少学者、游人的目光!让人稍感欣慰的是,这结婚放鞭炮的仪规已演绎成醴陵的一种习俗沿袭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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醴陵富里镇长庆村里的“九栋十八厅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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