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 吉 李梦涛
河东是山西的别称，先秦和两汉时间专指今临汾、运城的晋南地区，隋唐以 后泛指山西。古称河东的晋南地区，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，也是中华第一大姓——李氏的根祖所系。?

据1982年全国人口普查的抽样调查，李姓约占全国汉族人口的7．9％，人口总数达一亿左右，是当今人口最多的第一大姓，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源远流长，人文鼎盛的姓氏之一。?

然而由于李姓是一个“以官为氏”的古老姓氏，其发祥祖地没有明确的地域记载，成为众说纷纭的历史之谜。近年来，笔者通过查阅大量的历史文献和族谱资料，并经过实地考察，基本断定：中华李氏发祥于华夏文明初始的尧舜禹时期，植根于古称河东的晋南大地，今山西夏县、平陆一带就是李氏最初的封国、食邑，是中华李氏的第一祖庭。?

一、李(理)氏鼻祖皋陶、伯益的活动中心均在河东?

    据《元和姓纂》、《通志·氏族略》、《古今姓氏书辩证》等姓氏书和《史记》、《北史》、《新唐书》所载，李氏鼻祖是尧舜时主管刑狱的“大理”皋陶。因子孙世袭大理，以官命族，遂称“理氏”，后衍生、演变为“里、李”二姓，这是中华李氏的来源，也是众多李氏族谱所公认的血缘初祖。? 皋陶(音高姚)，又作咎陶、咎繇，字庭坚，为尧舜时大理。《史记》、《新唐书》称皋陶为黄帝后裔，颛顼高阳氏裔孙。但也有的历史文献认为皋陶为少昊后裔，是东夷部族首领之一。《帝王世纪》称：“皋陶生于曲阜，曲阜偃地，故帝(尧)因之而赐姓曰偃。尧禅舜，命之作士。舜禅禹，禹即帝位，以皋陶最贤，荐之于天，将有禅(让)之意，未及禅，会皋陶卒”。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、《夏本纪》也载称：“禹、皋陶、契、后稷、伯夷……自尧时皆举用”，“帝舜时，命皋陶作士”。“士”为掌管刑狱的主官，相当于后世的“太理卿”之位。《竹书纪年》的记载则较为详明：“帝舜有虞氏……三年，命皋陶作刑”，“帝禹夏后氏三年，咎陶薨。”?

上述记载表明：皋陶无论是黄帝、颛顼后裔，还是出身于东夷部族，但他早在帝尧时期就融入了以晋南地区为中心的华夏集团，是尧舜时期的朝廷重臣。尧都平阳(今山西临汾)，舜都蒲板(今山西永济)，禹都安邑(今山西夏县)，“三都相去各二百余里”，均在今山西晋南地区，是华夏文明发祥的中心区域。1978年在晋南襄汾县发现的陶寿文化遗址，证明早在尧舜时期，即距今4500年左右，晋南地区已具备了人类文明起源的四个基本要素，奠定了华夏文明的基础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。皋陶“自尧时举用”，“舜时作士”，“禹时薨逝”，历经三代帝王，历时六十多年，一直是尧舜集团的核心人物，其活动的中心地域，必然是尧、舜、禹王都所在的晋南地区。?   

皋陶贤明睿智，富有才干，参与了尧、舜、禹时的多项政治活动和重要决策，提出了一系列治国安邦的政治主张。《尚书·皋陶谟》即专记其事。《尚书·尧典》，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、《夏本纪》也均有记载。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他制定五刑，治理刑狱。史称：“皋陶为大理，平，民各服得其实。”意思是说，皋陶治狱，公正严明，百姓对他的判决心服口服。相传皋陶断案有一种独特的方法，即用独角神羊——獬豸识别疑犯，“有罪则触，无罪则不触。”与后世用警犬破案的手法异曲同工。今山西洪洞县甘享镇有羊獬村、南羊獬、北羊獬，据说即是当年发现和养育神羊獬豸的处所。?

皋陶作为主管刑狱的理官，还首创了监狱的设置，改变了尧时“画地为牢”的监管办法。被后世尊为“狱神”。今山西洪洞县明代监狱(即苏三监狱)中，有一座小型狱庙，四柱三门单檐，嵌于正对死囚牢房的墙壁之上，专门供奉皋陶。?由于皋陶以毕生精力辅佐尧舜，活动于尧舜王都所在的晋南地区，在晋南地区留下了许多纪念皋陶的文化遗迹。在临汾尧庙和运城舜帝陵庙中，均以皋陶配祀，在洪洞县南十五里还有皋陶村(又名士师村、高阳村)，村外有皋陶墓，村中有皋陶祠。据县志所载，皋陶死后，即葬于此地。元、明、清历代多次重修，春秋两季，由官方公祭，以示对皋陶的敬仰和怀念。?

在皋陶融入中原华夏集团，辅佐尧、舜的同时，皋陶的子嗣也效力于舜、禹二帝。据《路史·后纪》所载，皋陶有子三人，长曰伯益(亦作伯翳)，次曰仲甄，三曰偃偃。其中仲甄被封于六安(今属安徽)、英山(今属湖北)，偃偃被封于舒城(今属安徽)。今安徽六安、舒城之皋陶神祠，即为纪念先祖皋陶而立。皋陶长子伯益则承袭了皋陶职位，成为虞舜和大禹时的朝廷重臣。据《史记·秦本纪》正义云：“陶子(伯益)生五岁而佐禹。”五岁入仕，似乎有点夸张、荒诞，但从“荫封、世袭”的角度看，也不难理解。说明伯益很有可能出生于皋陶任职时的晋南地区，至少是从幼年时就生活于舜、禹王都所在的晋南大地。?

伯益也很有政治才干，舜帝时被任命为掌管山林水泽、调驯鸟兽的虞官(即林牧渔业的长官)，被舜帝赐以嬴姓，号称“百足将军”，并将本族姚姓玉女配为妻室。嗣后伯益又奉命协助大禹“治平水土”，负责后勤供给和物质保障,成为大禹治水的得力助手。大禹继位，又委以政要，并选定为帝位继承人选。及至大禹南巡，死于会稽，“以天下授益”。因“益佐禹日浅，天下未洽，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。”于是“益让帝禹之子启，而避居箕山之阳(今山西阳城)。”一说伯益为启所杀。其后裔“历虞、夏、商，世为大理，以官命族遂为理氏。”从这一角度来讲，伯益是“理氏”得姓受氏的第二代始祖。?

由于伯益承袭了东夷部族的血缘体系，又被舜赐以嬴姓，故历史文献中都将他归于东夷族系。但从其“五岁佐禹”出仕，成人时娶姚姓之女为妻，中年被禹委以政要，晚年归隐箕山之阳的事迹来看，伯益一生的主要功业和活动地域，仍然是舜、禹王都所在的河东地区。据《山西通志》所载，在山西晋南的襄汾、新绛等地，多建有伯益庙奉祀伯益，俗称“伯王庙”，又称“虞官庙”。仅襄汾县就有三座，其中以北社村的虞官庙最为著称，创建年代也较为久远，明代中叶就曾数次重修，庙旁有伯益墓，相传即伯益葬身之处。此外，在新绛县西南20公里的阳王村还有一座伯益与后稷合祀的“稷益庙”，俗称“阳王庙”，据传说，伯益为舜之虞官时被封于虞地，即舜“陶于河滨”之古虞，秦汉时设大阳县(即今平陆)，故当地民众尊称伯益为“阳王”，设祠以祀之。?

综上所述，皋陶和伯益父子两代，虽然出身于东夷部族，但早在华夏文明的初曙之时，即融入了中原华夏集团，是民族交融的范例。在其辅佐尧、舜、禹三代帝王，担任大理的近百年政治生涯中，均是以河东地区为活动中心，不仅在创立华夏文明的进程中立下了丰功伟绩，也把理(李)氏之根，深深地植在了河东大地。?

二、李(理)氏的最初封邑和受氏之源就在河东?

据多种史籍和族谱文献记载，“理氏”衍生、演变为“里、李”二姓，当在商朝末年；“理(李)”氏最初的封邑和受氏之源，就在河东。?

关于李氏的发祥渊源，最早见之于唐初李延寿的《北史·序传》：“李氏之先，出身帝颛顼高阳氏。当唐尧之时，高阳氏有才子曰庭坚(即皋陶)，为尧大理，以官命族为理氏。历夏、殷之季，其后理征，字德灵，为翼隶中吴伯，以直道不容，得罪于纣。其妻契和氏，携子逃难于伊侯之墟，食木子得全，遂改为李氏。周时，裔孙曰乾，娶益寿氏女婴敷，生子耳，字伯阳，为柱下史，子孙散居诸国。”?及至李唐王朝建立，崇尚道教，为显示李氏的尊贵血统，“唐明皇用方士之说，尊李伯阳(即老子)为圣祖玄元上德皇帝”，奉尧时大理皋陶、舜时伯益为血缘鼻祖。唐宪宗元和年间林宝的《元和姓纂》，北宋欧阳修的《新唐书》，南宋邓名世的《古今姓氏书辩证》，在承袭《北史》旧说的基础上，又有所增益和发挥。于是理征之子“利贞亦娶契和氏女，生昌祖，为陈大夫，……家于苦县”等与老子相关的记述开始出现。李唐王朝的传承世袭也 增饰、修补的日益完备。?

对于李氏“因食木子得全，遂改理为李氏”的说法，史学界久有争议。南宋史学家郑樵《通志·氏族略》中就指出：李氏“以理官为氏，以食木子又为李氏，此何理也?以官为氏者容有此理，以食李子为氏而取理同音者，无是理也。今不得其始，姑从理说。”因此，他把李氏的姓源归于“以官为氏”的类型。?

南宋学者罗泌在《路史·发挥二》“原理二氏”一文中亦指出：“李、理二字，在古特通尔(即通用之意)”，“是古者理官之理，直为李”，“盖在夏商之代，已有此李氏矣”；“而姓氏书及此若唐新、旧书等，乃云老子生于李下而以为姓，或云因乱食苦李而得姓，或又以饥饵李而姓之，均为妄诞。”以上两种质疑，因没有更确切的新的论据，只得存疑。

?当代也有学者，从姓氏起源与原始图腾有关的角度出发，认为李氏因崇拜李树，奉李树为图腾而姓李。山西、陕西、天津三省市邮政部门编绘的《寻根中国——中华百家姓》邮品纪念册中，李氏图腾，由“虎、木、子”三字组成，其图腾释义为：白虎代表皋陶祖先少昊金天氏(即天吴)，木代表东夷玄鸟氏族栖息的树木，子为鸟卵，像征子孙。?李氏图腾中既然有白虎形像，其与李氏的发祥、发展、生活习俗必然有密切关联。?

笔者认为此处的白虎，可作“虞”来解读，是虞人崇奉的神兽驺虞。《说文》云：“驺虞，白虎黑文，尾长于身，仁兽。”《山海经·海内北经》也说：“林氏国有珍兽，大若虎，五采毕具，尾长于身，名曰驺吾，”亦即驺虞，生于北方。?由于古代虞、吴二字同音、同义、通用，李氏始祖伯益曾作舜之虞官，商末理征也曾为“翼隶中吴伯”。因此弄清“虞”、“吴”二字的含义及其方位，也就成了探索理(李)氏渊源的重要线索。?

据何光岳先生《东夷源流史》考证，有虞氏是东夷一部族的名称，向西迁徙到山西晋南时建立了古虞国，虞舜即其代表人物。伯益作为东夷部族后裔，舜之虞官，与古虞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，而理征在作为商末大理的同时，又称“翼隶中吴伯”，很显然这是理征的官号、封爵。“翼隶”二字，有的文献中记为“隶为翼隶”，取义于《尚书·皋陶谟》“庶明隶翼”，是辅佐之意。应是理征为朝廷辅臣之一的荣誉封号，“吴伯”才是其实际的封国食邑。即其封国是吴，等级是伯爵。?

商代理氏所封吴国，不会是周太伯出奔东南，在江淮地区创立的吴国之地，也不可能是远在商王朝势力尚未控制的陇西吴山地区，商时的吴国必然是商王朝势力所在的晋、豫等中原地区，经多方查证，终于在《路史·国名纪·已》中找到了答案：“吴，炎(帝)臣吴权，黄帝母吴枢国。纣时也有吴伯，今陕之平陆。有吴山。”此处将吴国归于“三皇之世”的古国，说明“吴国”之称由来已久，但见之于文献记载的“纣时吴伯”，唯有理征一人。理征即纣时吴伯，应无疑义。

文中所指吴国的地理位置，在“今陕之平陆”，即今山西运城平陆一带。康熙癸末年修纂的《平陆县志》对此记载的十分明确：“吴山，县北五里，自中条山连络南下，形跨川原。《路史》志。殷时有吴伯，今陕之平陆，有吴山。”据《元和郡县志》、《读史方舆纪要》，及《平陆县志》载称：平陆为虞国故地，汉置大阳县于此，因位于黄河之北，北周改为河北县。唐天宝元年(742)太守李齐物开三门，“石下得戟，大刃有平陆篆字，因改为平陆。”唐宋时均属陕州。故治在今平陆县东北15公里古城村。原名吴城，亦名虞城。在古城北十余公里处存留有南吴、北吴、中吴等古老地名，地当今夏县、安邑、平陆三县交界处，原属平陆，今属夏县。在今平陆张村镇，尚有前南吴、后南吴、西南吴、西吴张村等有关吴国的历史地名。说明自炎黄以来，直到商末的古吴(虞)国，就在今晋南夏县、安邑、平陆一带地区，也即理氏所封的吴国所在。平陆县之古城，即吴城，当为理征封国的都邑所在，是中华李氏的第一祖庭。?

理征受封为吴伯，始于何时，是否承袭了其先祖的封国食邑，史无明文记载。但从理氏“历虞、夏、商，世为理官”的贵族身份，和理征享有“翼隶”辅臣的称号来推断，理氏初封吴国的时期，极有可能在夏代或商朝早期，最迟在商朝末年，已在山西晋南有了世袭的封国采邑。理氏子孙后裔及其宗支衍派，也必然聚居、生活于晋南地区。也就是说河东晋南是理(李)氏的发祥祖地。?

及至理征得罪被杀，其子利贞随母逃难于伊侯之墟，食木子得全，遂改理为李氏。“伊侯之墟”文献中多指为河南伊川地区。但笔者在实地考察中发现，在晋南临汾市西南十里的汾河东畔高垣上也有伊村古堡。据当地父老相传和临汾市政协编撰的《尧天舜日》一书均称：此即尧帝外祖父伊侯故里，帝尧幼年时曾寄养于此，故尧帝以伊祁为氏。村中至今尚有伊姓后裔，村西南有记述尧帝圣迹的“神尧屋碑”，田间有为尧帝亲自开凿、历世整修的“满水井”一眼。而尧庙、尧陵均距此不远，故伊村古堡被视为尧王故里。利贞与其母逃匿的伊侯之墟很有可能即是伊村古堡。?

据《路史·后记七》所载，利贞有子二人，长曰仲师，次日昌祖。昌祖后裔居于河南苦县(鹿邑)，其十世孙李耳，即老聃。以“木子李”传世。仲师则留居晋南，为里氏开派之祖。《元和姓纂》、《通志·氏族略》称：“里氏，相里氏本是理氏。理征之孙仲师遭难，去王为里。至晋大夫里克，为惠公所戮，克妻司城氏携少子季连逃居相城，遂为相里氏。”《山西通志》、《安邑县志》也有相同记载，并点明了“相城”就在安邑(夏县)，亦称相镇、相里，就在县(夏县)北三十里的具体方位。因里氏、相里氏后人多改为李氏，今北相镇犹有李村，村民全部姓李。?从仲师遭难，“去王为里”这一点来分析，利贞随母逃难于伊侯之墟时，尚未改为“李氏”。据一般情理来讲，若父辈(利贞)刚刚改理为李，作为嫡长子的仲师来说，既不应该，也无必要再次改姓。从字面文义来讲，将理字去王为里，较之改理为李，更为妥贴，更能体 现和隐含先祖姓氏的本意。因之笔者认为理氏“去王为里”，当早于“食木子为李”。?

由李学勤先生主编，李启厚、文启明编著的《中华姓氏谱——李》一书，在列举了先秦时期最早见之于史籍的里、李二姓历史人物之后，也断言：“理氏在改为李姓之前，还曾改为里氏。”也就是说，里氏是“由理氏”演变为“李氏”的承前启后的、发展阶段，河东里氏是李氏源头之一，至少是与“木子李”同时并存的一大主流支派。?   

三、最早见之于史籍的里、李人物多在河东

里、李二姓自商末、周初得姓受氏之后，经数百年的繁衍生息，到春秋、战国之际，已成为散居诸国的豪族大姓，名人辈出，时有英贤。笔者检阅《史记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等历史文献时，发现最早见于史籍的先秦十名里、李氏人物中，就有七名是河东里(李)氏。?

依据其生卒年代排序，第一名是里克，约生于公元前720年，为仲师六世孙，晋献公时任太子少傅，辅佐世子丰生。骊姬乱国，申生被杀，公子重耳、夷吾出逃。献公死后，里克与朝中重臣杀掉骊姬及其党羽，迎夷吾归国，是为惠公。惠公贪而无信，惠公四年(前647年)里克被杀。后重耳归国继位，是为晋文公，为里克平反，厚葬于相城(今运城北相镇)。2001年1-2月在北相镇李村发现了里克家族的墓群，从发掘、抢救的部分殉葬品来看，有五鼎墓、三鼎墓，说明墓主人身份很高，属于卿、大夫级别，尤其是出土的一套编钟，共有9个，由大到小排列有序，是研究晋国历史的珍贵文物。?

里凫须也是里克族人，任公子重耳守库之职，在随重耳逃亡中，窃其宝器、财物而去。及至重耳归国为君，赦免了里凫须之罪，晋国内乱各方人心始定。?

晋文公在为里克平冤之后，又任用里克族人(一说即里克之子)李离为大理。据《史记·循吏传》称：李离执法严正，一视同仁。晋文公五年(前621年)，李离因误听部属不实之辞，错判了一桩命案，于是他“自系请罪”，依法抵命。虽经晋文公亲自劝慰，赦免，李离仍伏剑自刎，以身殉法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李离比号称“李氏正史立传第一人”的李耳(前551-479)要早百年左右，是见之于正史的李氏第一名人，说明河东李氏的历史早于其它地区的李氏。

?见之于史籍的第四名里(李)氏名人是鲁宣公大夫里革，第五名是楚国李耳(即老子)，第六名是郑定公大夫里析，第七名李宗，第八名李悝，均是魏文侯时贤臣。据传李宗即李耳之子，魏文侯闻其贤名，聘为大夫，封于段，史称段干木。李悝是春秋时著名法家人物，为李离五世孙，助魏文侯变法图强，使魏国成为战国七雄。李悝著有《法经六卷》，秦始皇统一六国后，即以《法经》为兰本，制定了《秦律》。可见“世为理官”的河东李氏，在刑狱、法律方面，确是家学渊源，造诣很深，是中国法制史上具有奠基作用的家族之一。?

此后是赵相李兑，水利专家李冰。李兑为李宗后人，赵武灵王时为执政大臣。李冰系由魏入秦的河东李氏，秦昭王时为蜀郡太守，创建了闻名中外的都江堰水利工程，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保丰的天府之国。2000多年来成都人民深受其惠，至今都江堰仍发挥着重大的水利枢纽作用，被列为世界人类文化遗产。近年来在运城盐湖区郊斜村发现了唯一存世的李冰家谱和李冰家庙，证明李冰故里就在河东。?

从上述河东李氏的著名人物和传承谱系来看，既有理征嫡派长孙仲师(利贞长子)的里氏传人：里克、李离、李悝；也有仲师之弟昌祖(利贞次子)后裔李姓子孙：李宗、李兑。由此可见，同出一源的李、里二氏，在先秦之际，已是同音通用，同时并存于河东大地。在春秋战国之际长达四百余年的历史时期，里、李二氏族人都在河东大地繁衍生息，建功立业，抒写了中华李(里)氏发展史上第一页绚丽的篇章，显示了河东大地作为李氏发祥祖地的深厚底蕴和巨大贡献，奠定了中华李氏的历史地位，也形成中华李氏自身发展的基干与主脉。?

四、中华李氏的两大望族均源自河东?

李氏作为中华第一大姓，柯条遍布，支派繁多，郡望多达13个。其中柳城李氏、鸡田李氏、武威李氏、代北李氏、范阳李氏、河南李氏、西域李氏、高丽李氏、渤海李氏均为唐王朝赐姓。略阳李氏出自巴蜀廪君，京兆李氏徙自陇西，唯有陇西李氏，赵郡李氏发祥久远，人口众多，是中华李氏的两大主流支派，也是当今海内外李氏子孙公认的郡望所在。然而追源溯流，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均源自河东。?

据《古今姓氏书辩证》等姓氏书和众多李氏族谱记载，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的开派之祖叫李昙，字季远，赵国柏人侯。昙生四子：崇、辩、昭、玑，崇为陇西房，玑为赵郡房。也就是说，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是一本同源，都是李昙裔孙，而李昙则是魏文侯时的名士段干木——李宗的八世裔孙。

其传承世系是：“李宗字尊祖，魏封于段，为干木大夫。一云伯阳(李耳)子宗，仕魏封于段干。生同，同生兑，赵相。兑生跻，赵安阳君。二子曰云、曰恪。恪生洪，字道宏，秦太子太傅。生兴族，字育神，一名汪，秦将军。生昙，字季远，赵柏人侯，入秦为御史大夫，葬柏人西”。?

这就清楚地说明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，都是段干木大夫李宗的后裔，都源自魏国的河东李氏。?

嗣后，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各自发展，繁衍播迁。陇西李氏主要繁衍于甘、凉一带的陇西地区，分为武阳、姑臧、丹阳、敦煌四房。有裔孙李十六国时立国称王，建立西凉政权。及至隋朝末年天下大乱，留守太原的陇西李氏后裔、李六世孙、李渊和李世民父子，举兵反隋，建立了李唐王朝。立国290年，历二十三帝，诸王子孙众多，宗室定著39房。赵郡立氏自秦汉迄于隋唐，也是人丁昌盛，支派繁多，分为南祖、东祖、西祖、江夏、辽东、汉中六房，人才荟萃，代有英贤。李唐王朝赵郡李氏就有17人高居相位，比陇西李氏的宰相(10人)还多7人。由于在李唐王朝李氏贵为国姓，被赐为李姓的功臣元勋及四夷首领达16个姓氏

，涉及到10个少数民族。再次显示了中华李氏兼容并包、海纳百川的恢宏气度和文化特色。李唐王朝是李姓发展史上最为鼎盛的时期，也是中国历史上声威远播的封建王朝。时至今日，海外华裔仍以“唐人”自称，祖国大陆被称为“唐山故国”，就连几年前一度流行的、代表中国特色的传统服装也被称为“唐装”。中华李氏的在华夏文明史的影响和地位，于此可见。?

纵观李氏数千年发展的历史，源自尧舜禹时的大理皋陶和虞官伯益，父子二人以毕生精力活动于尧舜禹王都所在河东地区，为创建华夏文明作出了卓越贡献，也见证了“举贤禅让”到家传天下的历史变革；其子孙后裔历虞舜、夏、商、世为理官，食采“吴”(虞)邑，把理氏之根深植河东；及至春秋战国，列国争雄，三晋精英人物多为河东李(里)氏，秦汉以来迄于隋唐，李氏柯枝遍布，支分派别，李氏的两大郡望陇西、赵郡均源自河东；声威显赫的李唐王朝也肇基河东……，凡此种种，都足以说明，河东大地是李氏的发祥祖庭、龙兴之地。中华李氏根在河东。

?（作者李吉，系山西省社会科学院首席研究员、中国家谱资料研究中心主任、无锡祠堂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、陇西李氏文化研究会特聘研究员；李梦涛系太原市文物局干部)

李 吉 李梦涛
河东是山西的别称，先秦和两汉时间专指今临汾、运城的晋南地区，隋唐以 后泛指山西。古称河东的晋南地区，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，也是中华第一大姓——李氏的根祖所系。?

据1982年全国人口普查的抽样调查，李姓约占全国汉族人口的7．9％，人口总数达一亿左右，是当今人口最多的第一大姓，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源远流长，人文鼎盛的姓氏之一。?

然而由于李姓是一个“以官为氏”的古老姓氏，其发祥祖地没有明确的地域记载，成为众说纷纭的历史之谜。近年来，笔者通过查阅大量的历史文献和族谱资料，并经过实地考察，基本断定：中华李氏发祥于华夏文明初始的尧舜禹时期，植根于古称河东的晋南大地，今山西夏县、平陆一带就是李氏最初的封国、食邑，是中华李氏的第一祖庭。?

一、李(理)氏鼻祖皋陶、伯益的活动中心均在河东?

    据《元和姓纂》、《通志·氏族略》、《古今姓氏书辩证》等姓氏书和《史记》、《北史》、《新唐书》所载，李氏鼻祖是尧舜时主管刑狱的“大理”皋陶。因子孙世袭大理，以官命族，遂称“理氏”，后衍生、演变为“里、李”二姓，这是中华李氏的来源，也是众多李氏族谱所公认的血缘初祖。? 皋陶(音高姚)，又作咎陶、咎繇，字庭坚，为尧舜时大理。《史记》、《新唐书》称皋陶为黄帝后裔，颛顼高阳氏裔孙。但也有的历史文献认为皋陶为少昊后裔，是东夷部族首领之一。《帝王世纪》称：“皋陶生于曲阜，曲阜偃地，故帝(尧)因之而赐姓曰偃。尧禅舜，命之作士。舜禅禹，禹即帝位，以皋陶最贤，荐之于天，将有禅(让)之意，未及禅，会皋陶卒”。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、《夏本纪》也载称：“禹、皋陶、契、后稷、伯夷……自尧时皆举用”，“帝舜时，命皋陶作士”。“士”为掌管刑狱的主官，相当于后世的“太理卿”之位。《竹书纪年》的记载则较为详明：“帝舜有虞氏……三年，命皋陶作刑”，“帝禹夏后氏三年，咎陶薨。”?

上述记载表明：皋陶无论是黄帝、颛顼后裔，还是出身于东夷部族，但他早在帝尧时期就融入了以晋南地区为中心的华夏集团，是尧舜时期的朝廷重臣。尧都平阳(今山西临汾)，舜都蒲板(今山西永济)，禹都安邑(今山西夏县)，“三都相去各二百余里”，均在今山西晋南地区，是华夏文明发祥的中心区域。1978年在晋南襄汾县发现的陶寿文化遗址，证明早在尧舜时期，即距今4500年左右，晋南地区已具备了人类文明起源的四个基本要素，奠定了华夏文明的基础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。皋陶“自尧时举用”，“舜时作士”，“禹时薨逝”，历经三代帝王，历时六十多年，一直是尧舜集团的核心人物，其活动的中心地域，必然是尧、舜、禹王都所在的晋南地区。?   

皋陶贤明睿智，富有才干，参与了尧、舜、禹时的多项政治活动和重要决策，提出了一系列治国安邦的政治主张。《尚书·皋陶谟》即专记其事。《尚书·尧典》，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、《夏本纪》也均有记载。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他制定五刑，治理刑狱。史称：“皋陶为大理，平，民各服得其实。”意思是说，皋陶治狱，公正严明，百姓对他的判决心服口服。相传皋陶断案有一种独特的方法，即用独角神羊——獬豸识别疑犯，“有罪则触，无罪则不触。”与后世用警犬破案的手法异曲同工。今山西洪洞县甘享镇有羊獬村、南羊獬、北羊獬，据说即是当年发现和养育神羊獬豸的处所。?

皋陶作为主管刑狱的理官，还首创了监狱的设置，改变了尧时“画地为牢”的监管办法。被后世尊为“狱神”。今山西洪洞县明代监狱(即苏三监狱)中，有一座小型狱庙，四柱三门单檐，嵌于正对死囚牢房的墙壁之上，专门供奉皋陶。?由于皋陶以毕生精力辅佐尧舜，活动于尧舜王都所在的晋南地区，在晋南地区留下了许多纪念皋陶的文化遗迹。在临汾尧庙和运城舜帝陵庙中，均以皋陶配祀，在洪洞县南十五里还有皋陶村(又名士师村、高阳村)，村外有皋陶墓，村中有皋陶祠。据县志所载，皋陶死后，即葬于此地。元、明、清历代多次重修，春秋两季，由官方公祭，以示对皋陶的敬仰和怀念。?

在皋陶融入中原华夏集团，辅佐尧、舜的同时，皋陶的子嗣也效力于舜、禹二帝。据《路史·后纪》所载，皋陶有子三人，长曰伯益(亦作伯翳)，次曰仲甄，三曰偃偃。其中仲甄被封于六安(今属安徽)、英山(今属湖北)，偃偃被封于舒城(今属安徽)。今安徽六安、舒城之皋陶神祠，即为纪念先祖皋陶而立。皋陶长子伯益则承袭了皋陶职位，成为虞舜和大禹时的朝廷重臣。据《史记·秦本纪》正义云：“陶子(伯益)生五岁而佐禹。”五岁入仕，似乎有点夸张、荒诞，但从“荫封、世袭”的角度看，也不难理解。说明伯益很有可能出生于皋陶任职时的晋南地区，至少是从幼年时就生活于舜、禹王都所在的晋南大地。?

伯益也很有政治才干，舜帝时被任命为掌管山林水泽、调驯鸟兽的虞官(即林牧渔业的长官)，被舜帝赐以嬴姓，号称“百足将军”，并将本族姚姓玉女配为妻室。嗣后伯益又奉命协助大禹“治平水土”，负责后勤供给和物质保障,成为大禹治水的得力助手。大禹继位，又委以政要，并选定为帝位继承人选。及至大禹南巡，死于会稽，“以天下授益”。因“益佐禹日浅，天下未洽，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。”于是“益让帝禹之子启，而避居箕山之阳(今山西阳城)。”一说伯益为启所杀。其后裔“历虞、夏、商，世为大理，以官命族遂为理氏。”从这一角度来讲，伯益是“理氏”得姓受氏的第二代始祖。?

由于伯益承袭了东夷部族的血缘体系，又被舜赐以嬴姓，故历史文献中都将他归于东夷族系。但从其“五岁佐禹”出仕，成人时娶姚姓之女为妻，中年被禹委以政要，晚年归隐箕山之阳的事迹来看，伯益一生的主要功业和活动地域，仍然是舜、禹王都所在的河东地区。据《山西通志》所载，在山西晋南的襄汾、新绛等地，多建有伯益庙奉祀伯益，俗称“伯王庙”，又称“虞官庙”。仅襄汾县就有三座，其中以北社村的虞官庙最为著称，创建年代也较为久远，明代中叶就曾数次重修，庙旁有伯益墓，相传即伯益葬身之处。此外，在新绛县西南20公里的阳王村还有一座伯益与后稷合祀的“稷益庙”，俗称“阳王庙”，据传说，伯益为舜之虞官时被封于虞地，即舜“陶于河滨”之古虞，秦汉时设大阳县(即今平陆)，故当地民众尊称伯益为“阳王”，设祠以祀之。?

综上所述，皋陶和伯益父子两代，虽然出身于东夷部族，但早在华夏文明的初曙之时，即融入了中原华夏集团，是民族交融的范例。在其辅佐尧、舜、禹三代帝王，担任大理的近百年政治生涯中，均是以河东地区为活动中心，不仅在创立华夏文明的进程中立下了丰功伟绩，也把理(李)氏之根，深深地植在了河东大地。?

二、李(理)氏的最初封邑和受氏之源就在河东?

据多种史籍和族谱文献记载，“理氏”衍生、演变为“里、李”二姓，当在商朝末年；“理(李)”氏最初的封邑和受氏之源，就在河东。?

关于李氏的发祥渊源，最早见之于唐初李延寿的《北史·序传》：“李氏之先，出身帝颛顼高阳氏。当唐尧之时，高阳氏有才子曰庭坚(即皋陶)，为尧大理，以官命族为理氏。历夏、殷之季，其后理征，字德灵，为翼隶中吴伯，以直道不容，得罪于纣。其妻契和氏，携子逃难于伊侯之墟，食木子得全，遂改为李氏。周时，裔孙曰乾，娶益寿氏女婴敷，生子耳，字伯阳，为柱下史，子孙散居诸国。”?及至李唐王朝建立，崇尚道教，为显示李氏的尊贵血统，“唐明皇用方士之说，尊李伯阳(即老子)为圣祖玄元上德皇帝”，奉尧时大理皋陶、舜时伯益为血缘鼻祖。唐宪宗元和年间林宝的《元和姓纂》，北宋欧阳修的《新唐书》，南宋邓名世的《古今姓氏书辩证》，在承袭《北史》旧说的基础上，又有所增益和发挥。于是理征之子“利贞亦娶契和氏女，生昌祖，为陈大夫，……家于苦县”等与老子相关的记述开始出现。李唐王朝的传承世袭也 增饰、修补的日益完备。?

对于李氏“因食木子得全，遂改理为李氏”的说法，史学界久有争议。南宋史学家郑樵《通志·氏族略》中就指出：李氏“以理官为氏，以食木子又为李氏，此何理也?以官为氏者容有此理，以食李子为氏而取理同音者，无是理也。今不得其始，姑从理说。”因此，他把李氏的姓源归于“以官为氏”的类型。?

南宋学者罗泌在《路史·发挥二》“原理二氏”一文中亦指出：“李、理二字，在古特通尔(即通用之意)”，“是古者理官之理，直为李”，“盖在夏商之代，已有此李氏矣”；“而姓氏书及此若唐新、旧书等，乃云老子生于李下而以为姓，或云因乱食苦李而得姓，或又以饥饵李而姓之，均为妄诞。”以上两种质疑，因没有更确切的新的论据，只得存疑。

?当代也有学者，从姓氏起源与原始图腾有关的角度出发，认为李氏因崇拜李树，奉李树为图腾而姓李。山西、陕西、天津三省市邮政部门编绘的《寻根中国——中华百家姓》邮品纪念册中，李氏图腾，由“虎、木、子”三字组成，其图腾释义为：白虎代表皋陶祖先少昊金天氏(即天吴)，木代表东夷玄鸟氏族栖息的树木，子为鸟卵，像征子孙。?李氏图腾中既然有白虎形像，其与李氏的发祥、发展、生活习俗必然有密切关联。?

笔者认为此处的白虎，可作“虞”来解读，是虞人崇奉的神兽驺虞。《说文》云：“驺虞，白虎黑文，尾长于身，仁兽。”《山海经·海内北经》也说：“林氏国有珍兽，大若虎，五采毕具，尾长于身，名曰驺吾，”亦即驺虞，生于北方。?由于古代虞、吴二字同音、同义、通用，李氏始祖伯益曾作舜之虞官，商末理征也曾为“翼隶中吴伯”。因此弄清“虞”、“吴”二字的含义及其方位，也就成了探索理(李)氏渊源的重要线索。?

据何光岳先生《东夷源流史》考证，有虞氏是东夷一部族的名称，向西迁徙到山西晋南时建立了古虞国，虞舜即其代表人物。伯益作为东夷部族后裔，舜之虞官，与古虞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，而理征在作为商末大理的同时，又称“翼隶中吴伯”，很显然这是理征的官号、封爵。“翼隶”二字，有的文献中记为“隶为翼隶”，取义于《尚书·皋陶谟》“庶明隶翼”，是辅佐之意。应是理征为朝廷辅臣之一的荣誉封号，“吴伯”才是其实际的封国食邑。即其封国是吴，等级是伯爵。?

商代理氏所封吴国，不会是周太伯出奔东南，在江淮地区创立的吴国之地，也不可能是远在商王朝势力尚未控制的陇西吴山地区，商时的吴国必然是商王朝势力所在的晋、豫等中原地区，经多方查证，终于在《路史·国名纪·已》中找到了答案：“吴，炎(帝)臣吴权，黄帝母吴枢国。纣时也有吴伯，今陕之平陆。有吴山。”此处将吴国归于“三皇之世”的古国，说明“吴国”之称由来已久，但见之于文献记载的“纣时吴伯”，唯有理征一人。理征即纣时吴伯，应无疑义。

文中所指吴国的地理位置，在“今陕之平陆”，即今山西运城平陆一带。康熙癸末年修纂的《平陆县志》对此记载的十分明确：“吴山，县北五里，自中条山连络南下，形跨川原。《路史》志。殷时有吴伯，今陕之平陆，有吴山。”据《元和郡县志》、《读史方舆纪要》，及《平陆县志》载称：平陆为虞国故地，汉置大阳县于此，因位于黄河之北，北周改为河北县。唐天宝元年(742)太守李齐物开三门，“石下得戟，大刃有平陆篆字，因改为平陆。”唐宋时均属陕州。故治在今平陆县东北15公里古城村。原名吴城，亦名虞城。在古城北十余公里处存留有南吴、北吴、中吴等古老地名，地当今夏县、安邑、平陆三县交界处，原属平陆，今属夏县。在今平陆张村镇，尚有前南吴、后南吴、西南吴、西吴张村等有关吴国的历史地名。说明自炎黄以来，直到商末的古吴(虞)国，就在今晋南夏县、安邑、平陆一带地区，也即理氏所封的吴国所在。平陆县之古城，即吴城，当为理征封国的都邑所在，是中华李氏的第一祖庭。?

理征受封为吴伯，始于何时，是否承袭了其先祖的封国食邑，史无明文记载。但从理氏“历虞、夏、商，世为理官”的贵族身份，和理征享有“翼隶”辅臣的称号来推断，理氏初封吴国的时期，极有可能在夏代或商朝早期，最迟在商朝末年，已在山西晋南有了世袭的封国采邑。理氏子孙后裔及其宗支衍派，也必然聚居、生活于晋南地区。也就是说河东晋南是理(李)氏的发祥祖地。?

及至理征得罪被杀，其子利贞随母逃难于伊侯之墟，食木子得全，遂改理为李氏。“伊侯之墟”文献中多指为河南伊川地区。但笔者在实地考察中发现，在晋南临汾市西南十里的汾河东畔高垣上也有伊村古堡。据当地父老相传和临汾市政协编撰的《尧天舜日》一书均称：此即尧帝外祖父伊侯故里，帝尧幼年时曾寄养于此，故尧帝以伊祁为氏。村中至今尚有伊姓后裔，村西南有记述尧帝圣迹的“神尧屋碑”，田间有为尧帝亲自开凿、历世整修的“满水井”一眼。而尧庙、尧陵均距此不远，故伊村古堡被视为尧王故里。利贞与其母逃匿的伊侯之墟很有可能即是伊村古堡。?

据《路史·后记七》所载，利贞有子二人，长曰仲师，次日昌祖。昌祖后裔居于河南苦县(鹿邑)，其十世孙李耳，即老聃。以“木子李”传世。仲师则留居晋南，为里氏开派之祖。《元和姓纂》、《通志·氏族略》称：“里氏，相里氏本是理氏。理征之孙仲师遭难，去王为里。至晋大夫里克，为惠公所戮，克妻司城氏携少子季连逃居相城，遂为相里氏。”《山西通志》、《安邑县志》也有相同记载，并点明了“相城”就在安邑(夏县)，亦称相镇、相里，就在县(夏县)北三十里的具体方位。因里氏、相里氏后人多改为李氏，今北相镇犹有李村，村民全部姓李。?从仲师遭难，“去王为里”这一点来分析，利贞随母逃难于伊侯之墟时，尚未改为“李氏”。据一般情理来讲，若父辈(利贞)刚刚改理为李，作为嫡长子的仲师来说，既不应该，也无必要再次改姓。从字面文义来讲，将理字去王为里，较之改理为李，更为妥贴，更能体 现和隐含先祖姓氏的本意。因之笔者认为理氏“去王为里”，当早于“食木子为李”。?

由李学勤先生主编，李启厚、文启明编著的《中华姓氏谱——李》一书，在列举了先秦时期最早见之于史籍的里、李二姓历史人物之后，也断言：“理氏在改为李姓之前，还曾改为里氏。”也就是说，里氏是“由理氏”演变为“李氏”的承前启后的、发展阶段，河东里氏是李氏源头之一，至少是与“木子李”同时并存的一大主流支派。?   

三、最早见之于史籍的里、李人物多在河东

里、李二姓自商末、周初得姓受氏之后，经数百年的繁衍生息，到春秋、战国之际，已成为散居诸国的豪族大姓，名人辈出，时有英贤。笔者检阅《史记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等历史文献时，发现最早见于史籍的先秦十名里、李氏人物中，就有七名是河东里(李)氏。?

依据其生卒年代排序，第一名是里克，约生于公元前720年，为仲师六世孙，晋献公时任太子少傅，辅佐世子丰生。骊姬乱国，申生被杀，公子重耳、夷吾出逃。献公死后，里克与朝中重臣杀掉骊姬及其党羽，迎夷吾归国，是为惠公。惠公贪而无信，惠公四年(前647年)里克被杀。后重耳归国继位，是为晋文公，为里克平反，厚葬于相城(今运城北相镇)。2001年1-2月在北相镇李村发现了里克家族的墓群，从发掘、抢救的部分殉葬品来看，有五鼎墓、三鼎墓，说明墓主人身份很高，属于卿、大夫级别，尤其是出土的一套编钟，共有9个，由大到小排列有序，是研究晋国历史的珍贵文物。?

里凫须也是里克族人，任公子重耳守库之职，在随重耳逃亡中，窃其宝器、财物而去。及至重耳归国为君，赦免了里凫须之罪，晋国内乱各方人心始定。?

晋文公在为里克平冤之后，又任用里克族人(一说即里克之子)李离为大理。据《史记·循吏传》称：李离执法严正，一视同仁。晋文公五年(前621年)，李离因误听部属不实之辞，错判了一桩命案，于是他“自系请罪”，依法抵命。虽经晋文公亲自劝慰，赦免，李离仍伏剑自刎，以身殉法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李离比号称“李氏正史立传第一人”的李耳(前551-479)要早百年左右，是见之于正史的李氏第一名人，说明河东李氏的历史早于其它地区的李氏。

?见之于史籍的第四名里(李)氏名人是鲁宣公大夫里革，第五名是楚国李耳(即老子)，第六名是郑定公大夫里析，第七名李宗，第八名李悝，均是魏文侯时贤臣。据传李宗即李耳之子，魏文侯闻其贤名，聘为大夫，封于段，史称段干木。李悝是春秋时著名法家人物，为李离五世孙，助魏文侯变法图强，使魏国成为战国七雄。李悝著有《法经六卷》，秦始皇统一六国后，即以《法经》为兰本，制定了《秦律》。可见“世为理官”的河东李氏，在刑狱、法律方面，确是家学渊源，造诣很深，是中国法制史上具有奠基作用的家族之一。?

此后是赵相李兑，水利专家李冰。李兑为李宗后人，赵武灵王时为执政大臣。李冰系由魏入秦的河东李氏，秦昭王时为蜀郡太守，创建了闻名中外的都江堰水利工程，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保丰的天府之国。2000多年来成都人民深受其惠，至今都江堰仍发挥着重大的水利枢纽作用，被列为世界人类文化遗产。近年来在运城盐湖区郊斜村发现了唯一存世的李冰家谱和李冰家庙，证明李冰故里就在河东。?

从上述河东李氏的著名人物和传承谱系来看，既有理征嫡派长孙仲师(利贞长子)的里氏传人：里克、李离、李悝；也有仲师之弟昌祖(利贞次子)后裔李姓子孙：李宗、李兑。由此可见，同出一源的李、里二氏，在先秦之际，已是同音通用，同时并存于河东大地。在春秋战国之际长达四百余年的历史时期，里、李二氏族人都在河东大地繁衍生息，建功立业，抒写了中华李(里)氏发展史上第一页绚丽的篇章，显示了河东大地作为李氏发祥祖地的深厚底蕴和巨大贡献，奠定了中华李氏的历史地位，也形成中华李氏自身发展的基干与主脉。?

四、中华李氏的两大望族均源自河东?

李氏作为中华第一大姓，柯条遍布，支派繁多，郡望多达13个。其中柳城李氏、鸡田李氏、武威李氏、代北李氏、范阳李氏、河南李氏、西域李氏、高丽李氏、渤海李氏均为唐王朝赐姓。略阳李氏出自巴蜀廪君，京兆李氏徙自陇西，唯有陇西李氏，赵郡李氏发祥久远，人口众多，是中华李氏的两大主流支派，也是当今海内外李氏子孙公认的郡望所在。然而追源溯流，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均源自河东。?

据《古今姓氏书辩证》等姓氏书和众多李氏族谱记载，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的开派之祖叫李昙，字季远，赵国柏人侯。昙生四子：崇、辩、昭、玑，崇为陇西房，玑为赵郡房。也就是说，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是一本同源，都是李昙裔孙，而李昙则是魏文侯时的名士段干木——李宗的八世裔孙。

其传承世系是：“李宗字尊祖，魏封于段，为干木大夫。一云伯阳(李耳)子宗，仕魏封于段干。生同，同生兑，赵相。兑生跻，赵安阳君。二子曰云、曰恪。恪生洪，字道宏，秦太子太傅。生兴族，字育神，一名汪，秦将军。生昙，字季远，赵柏人侯，入秦为御史大夫，葬柏人西”。?

这就清楚地说明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，都是段干木大夫李宗的后裔，都源自魏国的河东李氏。?

嗣后，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各自发展，繁衍播迁。陇西李氏主要繁衍于甘、凉一带的陇西地区，分为武阳、姑臧、丹阳、敦煌四房。有裔孙李十六国时立国称王，建立西凉政权。及至隋朝末年天下大乱，留守太原的陇西李氏后裔、李六世孙、李渊和李世民父子，举兵反隋，建立了李唐王朝。立国290年，历二十三帝，诸王子孙众多，宗室定著39房。赵郡立氏自秦汉迄于隋唐，也是人丁昌盛，支派繁多，分为南祖、东祖、西祖、江夏、辽东、汉中六房，人才荟萃，代有英贤。李唐王朝赵郡李氏就有17人高居相位，比陇西李氏的宰相(10人)还多7人。由于在李唐王朝李氏贵为国姓，被赐为李姓的功臣元勋及四夷首领达16个姓氏

，涉及到10个少数民族。再次显示了中华李氏兼容并包、海纳百川的恢宏气度和文化特色。李唐王朝是李姓发展史上最为鼎盛的时期，也是中国历史上声威远播的封建王朝。时至今日，海外华裔仍以“唐人”自称，祖国大陆被称为“唐山故国”，就连几年前一度流行的、代表中国特色的传统服装也被称为“唐装”。中华李氏的在华夏文明史的影响和地位，于此可见。?

纵观李氏数千年发展的历史，源自尧舜禹时的大理皋陶和虞官伯益，父子二人以毕生精力活动于尧舜禹王都所在河东地区，为创建华夏文明作出了卓越贡献，也见证了“举贤禅让”到家传天下的历史变革；其子孙后裔历虞舜、夏、商、世为理官，食采“吴”(虞)邑，把理氏之根深植河东；及至春秋战国，列国争雄，三晋精英人物多为河东李(里)氏，秦汉以来迄于隋唐，李氏柯枝遍布，支分派别，李氏的两大郡望陇西、赵郡均源自河东；声威显赫的李唐王朝也肇基河东……，凡此种种，都足以说明，河东大地是李氏的发祥祖庭、龙兴之地。中华李氏根在河东。

?（作者李吉，系山西省社会科学院首席研究员、中国家谱资料研究中心主任、无锡祠堂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、陇西李氏文化研究会特聘研究员；李梦涛系太原市文物局干部)